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等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恰饭的时候，主角团的人才开始商量南棒副本的事情。
虽然在那之前，卡其色狂放和坚强哥总觉得女生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莲花这种，眼睛都在发光，像是看到了心仪的偶像组cp发糖。
坚强哥拉开椅子坐下来，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麻辣鸡丝想了一下，斟酌道：“虽然欧罗巴地区已经默许了，但如果需要领证的话，可以来米利坚这边，相关的证件我可以帮你们搞定，一句话的事情。”
“什么东西？”卡其色狂放也不明所以得很，端起茶杯抿了口：“领证？什么证？持枪证？”
“结婚证。”
卡其色狂放和坚强哥对视一眼，后者大抵是明白了什么，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准备过段时间回去，就跟家里摊牌了，这次在本子我也给家族赚了不少钱，更重要的是我准备回去之后就彻底掌控现有的家族企业，不担心他们反对。”
实际上是艾丽娅用娴熟的斗争经验教会了坚强哥怎么下黑手，俗话总是说共和国人一人如龙，三人成虫，个个都是外斗外行内斗内行，但艾丽娅很显然是内斗内行，外斗更强的那种典范。
坚强哥表示自己看到了，也学会了，满脑子都是看完直播之后的骚操作冲动，正打算把学来的艾氏损招用一点在自家那帮老顽固身上，到时候也不怕他们阻碍自己迎娶阿尔芭。
毕竟婚事这种东西，说到底都是个人选择，利益考虑是锦上添花。
当初和宋家联姻，是因为可以借用宋家在亚太地区的制造实业影响力，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大家以后共同携手发展——宋家的中心思想更明确，顺便把伦道夫财团的生物研发技术也给携过来。
毕竟白衣道姑为了神仙姐姐的复苏，连自己都能豁出去，海神号都能拿去当鱼饵，遑论自己的亲女儿。
莲花算什么，离光小道姑不是她亲女儿吗？现在还不是被培养成了工具人，泰迪精是冷酷且莫得感情的，一切以利益为重，整个蓝星唯一能够钳制住她的只有半个亲妈怪，以及一个神仙姐姐。
要知道她可是最先明白艾丽娅身份的人，却一直都没有露出半点破腚，就算在亲妈怪面前也帮着掩饰，要说这背后没有道德的沦丧和人性的扭曲，说出去恐怕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现在共和国有了圣十字的那个海底基地之后，无忧岛宋家的身份愈发敏感，未来家主一边继承共和国举足轻重的民间重工业制造集群，另一方面又要嫁给外国人，这怎么看都要不得。
就算他们自己自由恋爱，恐怕官方也不太会允许这门亲事，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宋氏重工退出部分核心产业，比如说对于共和国有战略存在意义的大黑鱼制造，要么莲花为了宋家牺牲个人感情，老老实实地找个合适的对象谈恋爱。
这种事情无关乎对错，只是单纯的理性判断，不能拿感情来赌未来。
毕竟日久见人心，婚姻这种一辈子的事情，太容易把人给牵绊住了。
就好比说艾丽娅，她再过几年还是这么恣意的话，官方恐怕就得把女娲或者白梨给推一个出来，告诉她不娶其中一个好好过日子的话，大家都不放心。
能把结婚当成上班打卡的事业，目前来说即便是艾丽娅也只见过一个奇女子，那个开奥迪tt的姐们儿。
其他人，即便是强如明月天涯，那不还得是隔三差五惦念着自己后宫的皇后艾如龙和宠妃小蜜舒湛蓝么……
但坚强哥的以为不是大家的以为，他觉得是阿尔芭，毕竟都提及了谈婚论嫁。
可莲花却觉得是本子能画二十八册，上中下循环分集播放，其中重点要展现欧罗巴阳光总裁受和共和国冷酷攻的虐恋，最好是虐得狼心狗肺的那种——天津快板女仆只花了十分钟就把八卦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莲花脑补出五万字的肉渣，恐怕连十分钟都不需要，这是她的被动天赋技能之一。
麻辣鸡丝砸了咂嘴，有点感慨：“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是……唉，我早就说了，难怪史蒂夫喜欢女装。”
和莲花不同，她认为坚强哥才是那个主动的，而卡其色狂放更喜欢被动。
毕竟他的女装确实很好看，难保直男不被掰弯，沦陷在她的四十三码黑丝美腿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到老庄的爱好上，但坚强哥还是秉承着求生欲点满的天赋，端起茶杯先干为敬：“都是大小姐榜样做得好，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选择。”
正在闷头啃凤爪的艾丽娅抬起脸，满是惊诧——自己当个与世无争的废物，怎么都还能被牵连进来？
而且自己做什么榜样？这坚强哥，凭空污人清白！
他喜欢同性，难道自己也喜欢吗？她是那样的人？
莲花望过来，拿起餐巾纸帮她擦了擦嘴角，伸手拈起她嘴角的一丁点凤爪肉：“都沾到脸上了……”
艾丽娅一口把莲花的手指吮住，把自己的凤爪肉夺了回来，而后才抓住莲花那白皙的柔夷，满是深情：“莲花，我要喝快乐水~”
“不行。”
“要嘛——”
“……就半杯，不能加冰！”
“最喜欢你了~”抱着莲花用自己刚擦干净的脸颊在对方的脸上蹭了蹭，秉承着一贯用饲主对抗监护人策略的艾丽娅喝着来之不易的半杯快乐水，眯着眼打量坚强哥和卡其色狂放，想要看清楚这俩货背后的肮脏py关系。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这俩浓眉大眼的，居然还喜欢玩这么刺激的……
卡其色狂放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作为命运女神亲闺女的他向来笃信自己的直觉，放下茶杯扫了一眼主角团的小伙伴们，狐疑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艾丽娅摇头：“只是知道了一些消息，关于你，坚强，还有孩子。”
卡其色狂放这才恍然：“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不对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们自己在路上说事的时候被别人听到了，一个是众望所归的大哥，一个是白马王子一样的异域风情帅哥，你们也不想想自己多受关注。”
卡其色狂放是东山大的学生老大，魅力值在这片区域范围内，那是天然就要加五个点的，普通人加五个点都能成小帅哥了，更何况他这么一个阳光暖男，哪怕是穿着草裙款二胡卵子的玩偶服都掩盖不住他的光芒。
闻言卡其色狂放也没多在意，毕竟作为一个正直的主角，他和坚强哥讨论的又不是什么毁灭世界的伤天害理的计划，倒不如说旁人听去了也不了解前因后果，顶多只是当他们口胡——这个计划唯一需要隐瞒的人只有阿尔芭，就算艾丽娅不问，他待会儿也得说。
既然听到艾丽娅提起了，他也就不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摇头道：“老齐不同意，我都劝他好几次了，瞒着阿尔芭搞试管婴儿就行了，现在的技术能做到的。”
“能、能做到的吗？！”莲花好像受到了什么世界观冲击一样，目光在对面俩男生身上来回游移。
“当然能啊，不说远了，老齐他自己手里就有这种技术吧？”卡其色狂放抬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疑惑地看着一惊一乍的莲花：“他自己就是搞这些的。”
于是莲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始明亮绚烂起来，简直房间里都在发着光。
“哦呼……不对，你这是什么表情？”艾丽娅戳了戳自己的饲主：“收敛点，不要吓到他们了！”
现在莲花的脑补估计已经从单纯的两人虐恋演变成了带球出走的程度了，说不定还有奶爸剧情，突出的就是一个邪魅狷狂和高甜高糖的反差。
坚强哥叹了口气：“我不想瞒着阿尔芭，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解释，直接给她把药拿过去，让她喝掉吧？”
“喝药？！”艾丽娅大惊失色：“已经到了大郎喝药的地步了吗？何至于此！”
就连莲花看着坚强哥的眼神也不对了，从之前看巨星的眼神瞬间变成了看虫子一样，就好似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渣男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好感度掉到了底。
“……停，先停一下。”熊萝莉举着自己啃了一半的奥尔良烤翅，坐在儿童安全椅上的身子比大家矮了半截，聚起来的小手手露出台面来：“你们是不是应该先通报一下大家话题的最基本细节？我怎么听着不对呢？”
“不对？哪有不对？”艾丽娅挠了挠脸：“难道不是他们两情相悦，然后准备瞒着阿尔芭生孩子，甚至想要下药毒害阿尔芭的事情吗？”
说着她举起叉子：“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气冷抖哭，阿尔芭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会长，你让我很失望。”莲花也跟着摇头：“真挚的感情不该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想清楚，不能因为两个人一时的欲念，而毁掉另一个人的未来。”
麻辣鸡丝大抵是猜出来搞了乌龙，但她也不提，反而吃吃地直笑：“对对对，就是这样，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去领证？我绝对帮你们瞒着阿尔芭！”
卡其色狂放揉了揉脸：“我想问一下，是谁把这消息传得乱七八糟的？”
艾丽娅掏出手机，翻出东山大的群聊，示意给他看信息扭曲的细节——
【竹板这么一打，学长把我夸】：我听到学长和齐柏林同学讨论孩子的话题了！
【发际线日益后移让我心力交瘁】：什么？大哥和齐柏林准备要孩子了？为什么？怎么可能！
【白上吹雪永远是我老婆，偶尔是我偶像】：震惊！惊世虐恋为哪般？这难道就是真爱？
【云想衣裳】：不要传谣，阿睿不是那样的人。
【竹板这么一打，学长人没啦】：我听得清清楚楚，id已改，心碎了，有事烧纸。
【软糖的妹妹方糖】：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没办法生孩子的吧？
【徐少】：呵，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正经人了，正经人这么多年干钓着一帮学妹不下手？
「【徐少】已被管理员【云想衣裳】禁言23天23小时59分钟」
【云想衣裳】：一定是误会，你在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
【竹板这么一打，学长人没啦】：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说悄悄话，出来的时候提到这些，被我恰巧路过听到了，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只要学长幸福，我可以接受他的出轨，只要他在外面玩腻了想起来回来看看我就好。
「【竹板娘】已被管路员【云想衣裳】禁言10分钟」
【云想衣裳】：冷静一下，清醒一点，阿睿他是正经人。
【发际线日益后移让我心力交瘁】：正经人会女装？
【白上吹雪永远是我老婆，偶尔是我偶像】：女装？什么女装？哪里女装？好看吗？我朋友说想看！
【云想衣裳】：……
【软糖的妹妹方糖】：女装什么的……呜……
【我是马甲102号】：哦，原来是小柯学妹啊，那没事了，没有大机机的女孩子完全提不起兴趣呢。
「【我是马甲102号】被管理员【雪下】踢出群聊」
卡其色狂放一副地铁、老人、手机.jpg的战术后仰表情看完了这些群聊信息，后面还有各种吹水，但已然扭曲到了某些技术细节上面，比如说把勾勾放进xx什么的，一群青春无处发泄的少年人呜呜呜地开着车，车轱辘在卡其色狂放的脸上来回碾压。
“我为什么不知道有这个群？”他把手机递了回去，表情微妙。
“这就是为了背刺你而弄出来的小群，你还指望让你进去？”艾丽娅白了他一眼：“下次你们关起门做羞羞的事情，能不能先侦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再出来？人去厕所玩四脚兽都知道分批出门呢！”
“……四脚兽是什么？”麻辣鸡丝疑惑地询问左右。
熊萝莉举起手：“我知道！就是两个人在——唔唔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艾丽娅按住了嘴：“不，你知道！”
捏了捏眉心，被洗涮了一遍的卡其色狂放无奈地摊牌了，说出了细节原委，并且征求大家的意见。
艾丽娅对此不屑一顾：“就这？”
“……大小姐，你得尊重老齐。”
“尊重个屁，矫情！”艾丽娅端起旁边麻辣鸡丝的快乐水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人命关天，你这跟大仇得报的时候非得和仇人谈和有什么区别？就是被纯情文化给洗脑了！”
“那……牛头人天下第一？”坚强哥疑惑着进行试探。
“不，那个是纯爱，和纯情不一样。”艾丽娅摇了摇头，而后抓过离光小道姑，伸手在她的怀里摸索了一阵，找出一个小盒子：“来，把这个……咦？怎么多了几瓶？”
储物工具人离光小道姑尽管升级之后身上的零碎化繁为简，少了很多，但是看家本领的新时代高分子灵丹并没有落下，现在看来似乎还多了几瓶新款。
她够着脖子看了看艾丽娅指着的那几瓶，一一讲解道：“这是毒药，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是慢性毒药，这是不致命的毒药，这个是重金属毒药……”
艾丽娅依次点头表示理解，看到最后一瓶澄澈透明的药剂瓶子，顿时大惊失色：“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无色无味甚至无从察觉的毒药？！”
说着她拿出来对着灯光看了看，发现以自己的目力也看不出来里面有东西。
难道量子隧穿技术已经被攻克，这么快就投入实用了？研发出了薛定谔的毒药？！
共和国技术力恐怖如斯！
“……不，那是备用的空瓶子。”
“哦，那没事了。”艾丽娅讪讪地把离光小储物袋放下，拿出最前面的一瓶麻醉剂递给卡其色狂放：“待会儿把坚强带到酒店，找到按摩技师的领班包小姐，拜托她进行体液采集——记得提前把这个喂给坚强喝了。”
“这是什么？能让人神志不清欲火焚身的那种东西？”坚强哥大惊失色：“我是不会屈服的！”
“不，麻醉剂。”
“哦，那就好，主要是那种东西伤肾……”坚强哥这才放松下来，小声地开始教卡其色狂放大概的用量用法，告诉他用多少麻醉剂不会伤身，最后一再叮嘱他，这件事情是狂放的主意，他是被迫的。
“你既然有这个觉悟倒是她妈早点跟我说啊！”卡其色狂放一脸无奈，自己怎么就遇到了这帮朋友。
“那不一样，我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大小姐运筹帷幄给出纲领，然后你出的下三滥险恶计谋。”坚强哥连连摇头：“以后遇到阿尔芭你也要这么说，另外我的医院管理系统权限码待会儿写给你，阿尔芭那边的样本你就盗我的号然后让她们寄过来，走专门的医疗器械空运线吧，这样会快点。”
卡其色狂放斜着眼看他：“这样会不会留下把柄？要不我拜托阿悠真去盗你的号算了？”
“好啊好啊！这个好！”坚强哥连连点头：“需要我点一些奇奇怪怪的网站来伪造事故现场吗？那样会不会显得比较自然一些？”
“对。”艾丽娅很是欣慰：“到时候阿尔芭问起来，你就把你的浏览器记录给她看，证明那个时候你在上网，完全都是别人的阴谋。”
坚强哥闻言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自己的浏览器记录，而后想到了自己浏览器记录给阿尔芭看到之后的情景，瞬间表情严肃：“不，其实是我做的，我还是向阿尔芭坦白吧，男人就要自己扛下这一切责任才对！”
麻辣鸡丝用手肘拐了下艾丽娅的胳膊，低声道：“你疯啦！齐柏林可是德意志人！”
“……抱歉，我忘了这茬。”艾丽娅很是沉痛：“是我思虑不周。”
这世界上的特殊作品有两种，一种是人类看的，一种是德意志人看的。
坚强哥可是个很纯粹的德意志人来着……
大家一边搞着滑稽树下的交易，一边吃着朴素的痛风大餐，话题好艰难才转回到了南棒副本上面去。
“说起来，真实之门的情报系统在盯着破碎十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麻辣鸡丝伸手示意了一下，正在嗦开水白菜的哭泣猫猫头叼着一根菜心，把平板递到她手里。
“有趣？”艾丽娅毫不在意地伸手跨过半张桌子，把猫猫头的快乐水拿来干了，顺手接过她的平板：“让我来看看多有趣……吔？！”
……
……
南棒·釜山·贫民窟
“你的伤口没有化脓的迹象，可能是幻痛。”
“幻痛？”从牙科病床上坐起来的羽绒服女放下小腹上的衣服，盖住那道狰狞的侧开伤口：“怎么治？”
专门给灰色地带见不得光的伤者治疗的黑市庸医擦了擦手，头也不抬地把那块脏兮兮的手帕扔到一边：“没得治，忍着，要是想保险一点的话就再打两瓶抗生素——治疗费十万。”
“……这么贵？”
“我说是现在的治疗费，还要打针的话再加二十万。”黑市庸医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伤势是被人拿来藏东西了吧？要是去正规医院的话，要被留档案的。”
虽然十万南棒圆只相当于600国元不到，但对于现在的羽绒服女来说，已经是几乎所有家底了。
“没钱？”黑市庸医瞥了她一眼，不屑地摆了摆手：“没钱就先欠着吧，下次给十五万，走吧走吧……”
“谢谢。”
“谢个屁，阿西吧……忙了一晚上，又是一个穷鬼……赶紧走，赚了钱来还给我，一个星期之后不还的话，就得给我二十万！”
虽然黑市庸医是庸医，但也是难得的救命的医生——他当年据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医院主刀医师，努力拼搏考上名校，迎娶妻子，有着自己的中产阶级家庭，在旁边的富人区有着一幢房子和稳定的社交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或许会成为一名中产阶级往上一点点的医院主任，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个勉强不会跌落的阶梯。
但是既然沦落到这里，自然就是出了意外。
他的妻子在接送孩子回家的路上被富家少爷飙车撞成重伤，两辆车的伤员都被送到了他所在的医院，问题在于急诊室里面能够做抢救手术的恰好只有他一个，富家少爷的随从逼迫着他放弃了先救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转而去救伤势其实并没有严重到濒死的富家少爷，导致他的妻子和孩子错过了最后的机会，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而后的他成为了一个烂醉鬼，被医院里的同僚拿来坑害了几次，背上了不少医疗事故的锅之后，慢慢地就沦落到了现在的地步，之所以在贫民窟这边当一个所谓的牙医，也不过是想要攒钱买凶杀人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计划——也知道他是个死要钱的家伙，他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唯一的良心大抵就是在看病的时候允许别人先治病再给钱，尽管有不少人治了病之后就溜了，但也有那些没办法去正规医院治疗的灰色地带受伤者，因为以后还要仰仗他的医术救命，咬着牙承受他的坑钱举动。
本就破破烂烂的牙科诊所现在依旧破破烂烂，谁也不知道他攒了多少钱，不过看样子似乎也没攒几个零碎，似乎他永远也达不到自己买凶杀人的目的。
羽绒服女其实很感激对方，因为他是当初在夜市里第一个把自己母亲送到医院的好心人，虽然他表现出来一副贪婪下作的模样，但她知道，这其实是个好人——被逼迫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无辜的好人。
沉吟了片刻，羽绒服女站起身微微鞠躬：“我会尽快凑齐诊金的，另外如果你想要做一些事情，我或许可以帮忙。”
“你？”黑市庸医刚拧开一瓶酒，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羽绒服女，嗤笑出声：“你身上有弹痕，手上有枪茧，弹痕是土枪打的……以前是官方的人吧？特殊部队？专门抓坏蛋的那种？”
“……是。”
“哦，那你很厉害哦，你把他抓了啊，把他抓了——”黑市庸医抬手指着墙上挂着的电视：“那个家伙！他是坏人啊！为什么不去把他给打死？”
墙上的电视没有声音，牙科诊所里回荡着黑市庸医那陡然不忿的叫嚷，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愤怒被打开了一样，他狠狠地把手里的廉价酒瓶子扔到外面，厚实的酒瓶子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轻响，滚了几圈之后居然没有碎裂，只是瓶口流淌出辛辣味浓郁的劣质白酒，咕噜噜地在地上流淌着，混进污水里。
羽绒服女看着电视里的那个身影，想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嘁，人家是大明星，大明星你知不知道？”黑市庸医肩膀垮下来，整个背脊都佝偻着，了无生气地摆手道：“走吧，你帮不了我的，那种人从出生开始就决定了要过上等人的生活，他想要当明星只需要跟家里说一声，我女儿当初也想要当明星来着……我女儿跳舞很好看的……”
他嘟囔着这样的话，走出去把酒瓶子捡了起来，心疼地掀起衣摆擦了擦瓶口，毫不在意辣喉咙的劣酒这么灌下去是何等难受，只是仰头干了小半瓶，这才打了个酒嗝，目光扫过周围的人。
之前他叫嚷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探头出来看，有几个离得近的人手里已经抓起了棍棒和铁锨。
贫民窟里面就是这样，他给那些灰色地带的人治病，难免不产生冲突——那些想着用自己的勇猛来混成上等人的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搞破坏，无论是对好人还是对坏人，只要能够满足他们那可笑的私欲就行。
黑市庸医这些年治病救人，坑钱骗钱，到底还是有人记得他的好，这些邻里听到他的叫嚷之后，也第一时间就凑过来站队，或许真要出事了未必能够做什么，可好歹这些人凑多了，嚣张的人也不怎么敢动手。
他砸了咂嘴，不耐烦地挥手道：“回去，看什么看！都回去！”
羽绒服女认真地看着电视里那个又唱又跳的年轻男人，记住了他的脸，见到黑市庸医回来之后才轻声问道：“他当初做了什么？”
“你问这些干嘛？走吧，走！”黑市庸医推搡着把她赶出去：“我要睡觉了，记得赶紧过来给钱，不然下次你过来治病，我就给你打一针毒药，毒死你！”
“……谢谢。”
“……”黑市庸医那关门的手顿了一下，而后隔着门沉默了几秒钟，沉声道：“除了外伤，你身上还有一种我没见过的奇怪过敏迹象，最好是尽快去正规医院做测试……不，去专门的试验所之类的地方或许才有用，但是那也需要钱，很多钱——你走吧。”
门被关上，贴着牙科诊所几个字样的玻璃门内里糊着报纸，外面的红色胶带字样已经因为好几年不曾打理，显得斑驳错漏，牙科诊所的字样都还是从原本胶带的印痕里才能看得出来。
报纸的缝隙里透出里面昏暗的光，被放大的电视声音响起来，是不值得记住的口水电音旋律，夹杂着那中气不足的歌唱嗓音，表演者似乎这方面的天赋并不怎么优渥——羽绒服女这么想着，觉得或许就是之前电视上的那个年轻的男明星。
垂下眼帘，她掀起自己的左手衣袖，看了看手背上逐渐浮现出来的红疹，表情有点异样。
沉闷的脚步声从身旁传来，羽绒服女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衣袖放下，顺带着也把左手一直反握着的剔骨尖刀藏在袖子里，警惕地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脚步声。
人的模样会骗人，人的气质会骗人，但对于她这种有过实战经验的人来说，唯独对方的脚步声不会骗人。
高矮胖瘦的人脚步声都不一样，她听不出来里面更细微的含义，却能听得出来黑暗里走出来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脚步虚浮的普通存在，而是让人警惕的猎手。
黑暗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叔，带着一个羽绒服下身材热辣的少女走了出来。
后者原本还在好奇地打量周围，看到羽绒服女之后目光转过来，在她的左手上定格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笑脸，用蹩脚的南棒语问道：“请问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牙科诊所，在哪里吗？”
羽绒服女眨了眨眼，目光从她脸上移动到平平无奇的大叔脸上，可是后者却压根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看着污水横流的地面，而后嗅了嗅鼻子，目光转到昏暗的角落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门的牙科诊所字样，在一堆杂物的衬托下并不起眼，却也被他寻到了。
“哦，看来就是这里了！”热辣少女冲她摆了摆手：“谢谢啦，带刀子的大姐姐~”
羽绒服女眼神陡然一变，压抑不住地露出凶光来。
可是热辣少女还没说话，那个面无表情的大叔就这么侧头回眸，冰冷地扫过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羽绒服女似乎看到了一枚近在咫尺，就在自己瞳孔面前旋转的炽热的金属弹头，几乎在下一秒就会从自己的眼前钻进去，再从脑后穿透出来。
「哗啦——」
滑动的玻璃门被打开，门边的杂物发出古怪的响动，听到门外动静的黑市庸医探头出来，支棱出一把秃了毛的扫帚怒骂道：“谁在这里叽叽喳喳啊？滚！”
“你是崔先生？”平平无奇的大叔用南棒语回应道：“我是接到你的预约才来的。”
“预约……”黑市庸医上下打量着怎么看都像是人群里背景板一样的大叔，有些难以置信：“是你啊……喂，你真不是骗钱的吗？这个样子，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假的？”
“我们进去谈吧。”平平无奇的大叔带着木由子走进诊所，临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僵直的羽绒服女，目光微闪，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了门。
好片刻之后，羽绒服女才惊魂未定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用恐惧的眼神看着那道门。
自己刚才……看到了死亡……
……
……
“你就是杀手之王？”
黑市庸医绕着平平无奇的大叔左右转了一圈，目光愈发怀疑：“我可是花了钱的，你们不能随便找个人就来骗我吧？”
“实际上，我才是杀手之王，他是我的助手！”热辣少女木由子拍着自己的胸脯：“这里这里，大叔，我才是！”
“……你更不像，虽然看起来比他靠谱一点。”
“无所谓信不信，你给预付款，我来这里，你给三分之二的定金，我去杀人，最后三分之一的尾款，成功再给。”平平无奇的大叔目光扫过桌面那堆看起来像是牙科用品的瓶瓶罐罐的零碎，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想杀谁，但是用这些毒药的话，很容易被发现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黑市庸医顿时目光就有所改观了。
他抿着唇想了想，冷哼了一声：“你们等着——”
说完钻进了里间，发出翻找什么的声音来。
热辣少女木由子伸手抹了一把桌面，厚厚的一层灰尘她倒是并不介意，反倒是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来：“居然在这里能够遇到一个大主顾，真是没想到啊，三百万的单子……啧啧，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想要复仇的人，都是奇怪的生物。”平平无奇的大叔目光定格在录播的电视节目上，而后顺着电视周围的明星海报看了一圈，虽然各种各样的海报都有，甚至因为胡乱张贴重叠，导致这些海报看起来更像是随意糊墙的墙纸，但是他还是从里面看出了一个重复了好多次的人物。
就是电视里那个又唱又跳的男明星……
黑市庸医从里间出来，满是灰尘的他拖着一个行李箱，稍显艰难地拉出来到外面之后，左右看了看热辣少女和平平无奇的大叔：“如果你们不能够完成我的委托，我是绝对不会给尾款的！”
“我们有职业道德。”热辣少女拍着胸脯一脸傲然：“实际上在之前，我们才刚刚完成了一个价值三亿欧元的单子，区区三百万我们才不会赖账！”
“那你们最好是说到做到！”黑市庸医打开行李箱，露出里面的东西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摊开：“喏，东西在这里了，你们自己验货吧。”
黄金！满满一行李箱的黄金！
三百万的大额订单，结算单位可不是南棒圆，也不是共和国元，而是美金。
按照汇率来算足有两千一百万国元之多的赏金，如果用南棒纸币的话怕是要好几个行李箱才放得下，而且他们也不一定收——黑市交易流通的只有美金和欧元，面值越大越好，不同地区的信用货币受限极大。
但是黄金不一样，全球都能用，这玩意儿甚至比暗世界通用的不记名资金卡还要来得硬通货。
三百万美金，换成黄金接近一百公斤，这一根一千克的金条堆叠起来发出来的黄澄澄的财富的光，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诱惑。
黑市庸医看似不在乎，实际上紧张得很，他的手里扣着一把手枪，可是胳膊都在发抖。
热辣少女木由子蹲下去挑了几根检查，而后一根一根地将其重新码放好，最后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太棒了！黄金——我超喜欢黄金！”
“哼！这种东西拿来有什么用，你们只要帮我杀了他，我把它们都给你！”
“这里可不止三百万。”平平无奇的大叔摇了摇头：“我只收两百万的定金，多余的完成委托之后我会来取，你可以把手里的枪放下了，另外如果你要委托一个杀手去杀人，那么最好不要当着他的面藏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