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梁根生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黑透了的天空和万家灯火，心里倍感孤独和不甘。
明明他也是正经不错的大学毕业的，有学历有能力，但为什么就只能窝在这个小公司里蹉跎人生，无法施展心中抱负呢？
看着手机上“聂清”那两个字，他就忍不住想起上次的事，愈发觉得心里堵得慌，隐约还有些酸麻。
如果他有顾云澜那样的背景和家族支撑，如果上次要不是母亲上山干活摔断了腿急需用钱，他怎么会按照顾云澜的暗示，去做那种令自己都鄙视的事情来……
只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见多了见钱腿开的女人，梁根生在暗自讥讽之余只觉得苍凉麻木，加上他自身家庭条件摆在那里，拿的又只是死工资，所以他一直收不到丘比特射出的爱情之箭。因此在被姬离甩了一沓钱之前，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她也是那种人。
不过谁想聂清竟不按常理出牌，搞得他灰头土脸的。但也好在她不按常理出牌，才让他即时悬崖勒马，也减轻了些心头的罪恶感。
虽然顾云澜没有为此迁怒他、对付他，甚至在上次分开的时候，依然对他表达了对姬离的莫大兴趣，但他生怕顾云澜的报复说来就来，只得每天工作得越发战战兢兢，甚至为了不被穿小鞋而多次主动加班。
那晚之后，他也不敢再轻易找自己那个“表妹”了。
因为他不仅对那十几张大红钞票记忆深刻，也对“表妹”那张越发柔美的脸庞印象深刻。
所以在看到手机上“聂清”的来电后，他竟然心里一喜，鬼使神差的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表妹她，居然还会主动联系自己，不觉得自己卑劣无耻吗？
但一听她说要请自己吃饭，梁根生心里就五味杂陈——他上次也是借请吃饭为名，结果却……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电话那头声音低落地说：“表哥是没空吗？”
听着有些孤独。
梁根生望着落地窗上映出的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活人的孤独影子，心中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便慢慢地说：“……好。”
无所谓了，在这个孤独冷漠的城市里，能找到个他愿意一起吃饭的人，也不容易。
再说看公司内部邮件，顾云澜最近应该是在为年度审计和周转资金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应该没时间管其他的了吧。
……也给自己放个假、喘口气吧梁根生。
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完后，穿上外套简单收拾了番，坐地铁去了a大附近。
他现在可不敢随意打车了，毕竟头上悬着一把名为“生活”的利剑，随时可能掉下来扎得他鲜血淋漓，所以还是能省点就省点吧。
*
a大西门外，一家麻辣烤鱼店内。
坐在巨大玻璃窗边的姬离笑着站起来，挥手招呼他：“表哥，这边！”
年轻女孩穿着简单的暖黄色毛衣、奶白色半高领打底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脸上未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却充满了蓬勃朝气。
她的笑容十分明亮，她的眼神无比清澈。
……这些都是他这个社会人已经失去了的东西。
……让他有些羡慕。
……也让他有些庆幸。
等梁根生拉开椅子坐下后，姬离立即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做出副内疚模样来：“上次我走后，你老板找你麻烦了吗？真对不起。”
梁根生解开围巾手套放到一边，认真地说：“小清啊，上次表哥真是对不住你。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嗨，我懂的。肯定是你老板给你施压了嘛。”姬离仔细打量着他。
梁根生今天穿的衣服都是深灰色系，看着很是低调。
他的神色很疲惫，甚至还肉眼可见的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些，不过他身上的污秽之气比上次少了更多。
姬离这才稍微放松下来——看来她估计的没错，他的本性还算不错，还有得救。
梁根生喝了口微涩的茶水，苦笑道：“身为社畜，总归是身不由己的。”
“但社畜和社畜也是不一样的。”
见他眼神微动，姬离继续道：“其实你可以选择去其他公司工作。”
梁根生再次苦笑着摇头：“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姬离挑眉：“不对。工作好找，但是心仪的工作不好找。对吧？”
梁根生心里一动：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
其实在来之前，姬离就特意上网查过招聘，并按照梁根生的资历和学历进行了筛选和对比，所以知道现下普遍的社招薪资与他目前区别不大，而且发展空间都比较有限这个事实。
相对来说，梁根生现在的公司虽然发展前途有限，但好在安稳、福利也尚可，如果他能有个机缘进入顾氏集团总部工作的话，那薪水福利肯定也是很客观的。所以他一直在为这个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机缘”而停留着，也不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