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范学华将他与黄卫东的这次谈话过程,原原本本告诉了李繁,惹得对方也大笑不止,而且,还说了一句颇具讽刺意味的话,“黄卫东这是机关算尽,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了。”。
接着,又很鄙夷地说:“兄弟,这黄卫东果真老谋深算,为了将周博逸这个臭女人推到华城集团的宝座上,什么不要脸的事,也能做出来。”。
在黄承宗拿监控器的质量而大做文章之初,李繁就凭着这几年在资本市场上练就的职业敏感,隐隐意识到事情绝不这么简单,里面肯定包含着黄家父子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也很巧妙地提醒过范学华,要多注意防范黄卫东这个人,绝不可轻信此人的话。你想想,能够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海,纵横二十多年而屹立不倒,能没有两把刷子?
可是,此时的范学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应对县工商局的检查方面,对自己的话,只是点头答应,实际上,根本没有当做一回事,就像一股冷风,从左耳进去右耳出来罢了。
见此情景,李繁只得暗自叹了一口短气,心想,小范刚刚走出校门,与当年的自己一样,很稚嫩单纯,不知道这社会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一个人的想象,就如同黄河的水,从表面上永远看不出来深浅。
以黄家父子在大安商界的地位与影响,绝不会在几个监控器上如此大做文章,还惊动了县工商局,一副不依不饶,弄不出个水落石出就决不收兵回营的样子。
这里面,肯定隐藏着更深的目的。至于黄家父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李繁虽然一时说不上来,但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让黄家父子就此毁了先锋公司。
从担任先锋公司资金监管人的第一天起,李繁就暗自将自己的前途利益,与公司紧紧捆绑在一起。可以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于是,他以胡杨基金会要召开年度总结大会为由,借机回了一趟省城兰州,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向老板杨崇光作了汇报。
“杨总,这件事情,我个人认为,是黄承宗故意引起来的,想以此为借口,达到某种目的。”见老板听得很认真,李繁就很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只可惜,范学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听完李繁的介绍,杨崇光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华城集团这一系列变故,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测,特别是范文斌莫名其妙地得了精神病,住进了康复中心,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对范文斌的赫赫大名,几年之前,在期货市场上反复折腾的时候,杨崇光就听说过了,只是无缘相识,还让他略微有点遗憾。
两人年龄差不了几岁,都是七十年代的人,又同时大安人。只不过,范文斌的家在与县城一河之隔的糜滩乡,而杨崇光则是土生土长的一个叫北湾乡的人。
按照黄河从西往东流淌的走向来看,北湾在糜滩的上游,距离西靖市区更近一点。这几年,很多北湾人,都纷纷涌进了西靖市,认为在市区更能挣到钱。因而,大安县城里,北湾人很少。
这也是很多大安人眼里只有范文斌而不知道杨崇光,一个潜藏在水底的真正资本大鳄的原因之一。尽管,这个资本大鳄拥有的财富,一点也不少于范文斌这个上市公司的总裁,甚至,要超过后者。
不过,期货市场上多年沉沉浮浮的经历,让杨崇光深深地意识到,一个人,若想成功,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鳄鱼那样,静静地潜伏在深水中,等待最有利的攻击机会。
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也是他投资的法则。创办胡杨投资基金会之后,为了更大的利润,他可以忍受一切非议,也可以放弃眼前的短期利益,很有耐心地静静等待最后的收获。
对先锋公司的投资,也很严格地遵循这一投资法则。当初,除了看好范学华这个人之外,他更看重其背后的华城集团,认为,范学华迟早要接范文斌的班。
“小李,你说的很有道理。”过了一会儿,杨崇光目光炯炯地紧盯着李繁,冷声问道,“不过,我问你,在这场游戏中,黄家父子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对李繁这个金融专业的高材生,杨崇光很是欣赏,暗自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有扎实深厚的理论知识,又有在合丰金融集团的实践经历,更重要的是,年纪轻轻的,就有着很惨痛的人生教训。
这样的人,只是还没有到一飞冲天的时候,或者说,还没有遇到能够提携他的贵人。腾飞,对李繁来说,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正因为对这两个年轻人有着很清晰深刻的认识,杨崇光才决定,在投资先锋公司之后,派李繁担任公司的资金监管人,与范学华一起,实现他谋划已久的一个非常庞大的计划。
“至于黄家父子的真正目的,我还没有弄清楚。”见老板这样询问,李繁略有尴尬地说,“不过,杨总,我很快就会弄清楚的。”。
这时,他猛然想到了合丰银行大安支行新任信贷科长谢福库。在自己担任信贷科长的时候,这谢福库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信贷员。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命运。如果说周博逸是李繁的灾星,带给他的是厄运,而对谢福库来说,周博逸可就是大救星,是其鱼跃龙门的及时雨。
在大安县城中心的钟鼓楼前,两人曾经不期而遇。最初见面时的尴尬过后,就很平淡地交谈了起来。这个时候,李繁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合丰银行大安支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小李,你回去之后,要将目光放的更开阔更远一点,不能只盯着华城集团,要随时注意周博逸的动静。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有可能会在大安商界,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崇光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安。也许,黄家父子与范学华如此纠缠不休的背后,与周博逸有着很紧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