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
“这不是你。”
“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我还很瘦？”
艾丽娅把那张照片放在自己脸旁边：“我说这就是我。”
“……真不是。”
雷丞相掏出钱包，内折的钱包里面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一手抱着一个小姑娘，另一只手牵着畏畏缩缩的一个少年郎。
少年郎尽管已经认真清洁了一下，可还是看得出来身上的污渍，衣服灰扑扑的。
但是脸蛋儿被擦得很干净，衣服也被整理得很整齐，眼睛大大的黑得发亮，畏缩之中带着好奇地看着镜头。
那脸和脖子直接就是两个色号，可是女人却并不嫌弃，紧紧地握着他的一只手，带着他看镜头的方向。
而被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则是眨巴着大眼睛也看着镜头，相比起少年郎来说，显得粉雕玉琢极为可爱。
要说这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另一只手都拿着一根棒棒糖，然后都被女人带着。
“这是当初夫人和你还有我一起拍的，我不会认错的。”
雷丞相表示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小时候的模样！
艾丽娅心说那还是别了，这大好日子咱谈点喜庆的吧……
不过有一说一，这俩照片对比起来，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像，很像。
“这个照片是当初你刚认识我妈的时候？”
“嗯，之后夫人资助我上学，送我去深造，都是从这一次见面开始的。”
艾丽娅看了看照片，又拿起来对比了一下现在的雷丞相。
当年的小男孩，脏灰灰，畏畏缩缩，可怜兮兮，眼睛明亮但是明显带着怯懦。
现在的雷丞相，一身得体定制西装，侧身坐在座位上，手握万万金，霸气逼人，眼睛依旧明亮，犹如利剑。
“这是你？”
“这是我。”
“这真的是你？”
“这真的是我，那个时候，我还很瘦。”
“你现在也瘦，就该多吃点。”艾丽娅把照片和另外一张对比，拿着放大镜看了好一阵终于发现了区别。
骑在艾如龙肩膀上的那个小姑娘，眼底有一个不起眼的胎记，小小的，就像是爱心一样。
……第二梦？
好家伙！
艾丽娅一拍桌子：“天！难怪天气这样闷热，她整日还是披着那袭连帽的斗蓬了！像她这样一个似是冰造的人，恐怕烈阳往她脸上身上一照，她便会即时融为一滩冰雪！”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
正在想事情的雷丞相被吓了一跳：“什么冰雪？”
“哦，没事，就臆想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这年头不会有人这种打扮的。”
她说的是《风云》里面对第二梦的描写，但是想想也知道，现代社会，怎么会有人这么穿搭。
谁没事干整片披着个斗篷装模作样啊，又不是拍古装剧……
“我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孩子的印象，我爸妈好像也没跟我说过，太奇怪了。”
按理说就算是巧合遇到一个长得很像的孩子，也应该跟自家女儿说点新鲜稀奇才对。
不不不，正常一点的话，是应该介绍俩小姑娘认识，说不定还能成为好姐妹好闺蜜。
艾丽娅对于有人长得像是自己这件事情，没什么意外，毕竟景妹妹和钰妹妹和和自己有七分相似。
但是这俩好歹是家里认证的啊，这个难道是自己爸妈在外面生的备份？
接下来的剧情，是她回来会抢班夺权，告诉自己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自己只是个捡来的小孩？
亦或者是替身……替身是个好东西……
艾丽娅胡思乱想，但是没什么危机感，单纯就是好奇。
安乐乐送了师傅离开，回来之后被艾丽娅拉着认人。
“这不是你啊，这谁？”
“不是，怎么你也能认出来？”
艾丽娅奇了，难道自己是脸盲，根本分不清楚谁好看谁不好看？
她拉着好几个人做测试，发现对方都能准确辨认出这不是艾丽娅，哪怕第一眼瞧着是很像。
但也只是很像而已——哪怕跟着艾如龙和陆无瑕身边——但不是就不是。
“安姨呢？她知道这是谁吗？”
“我刚才也问了下师傅，师傅说这是当年一个偶然遇到的和你很像的小姑娘，路人而已。”
艾丽娅心说安姨净骗人，瞧瞧这背景板，分明是专门给孩子玩的乐园模样。
路人甲小姑娘然后就被自己爸爸妈妈带去游乐场玩是吧？
那我真的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了。
但是安姨既然知道这是谁，却不细说，那必然有她的道理。
这年头说话说一半的要么是高手要么是高级npc要么是凯尔希老太婆，安姨横竖都沾点边儿，合理。
“算了，不大点事。”艾丽娅把照片收起来：“换一张别的全家福就好，主要是办公桌得有氛围，我爱我家。”
安乐乐挠了挠头，觉得艾丽娅这话多少带个点个人情绪。
就大小姐这十万年魂环技能到处扔的作派，要说她不怀念父母那是假的，可要说什么我爱我家……
要不要看看最开始的时候，魂环技砸谁头上来着？真就痛击我的亲戚保护我的队友呗。
“走了，吃饭——吃完饭做事，下午去看看商超，雷总啊，你找的超市大不大啊？”
“大，物产部门手底下一个大型商超，大小姐你怎么折腾都行。”
“吔？这么好？你有什么阴谋？”
艾丽娅梗着脖子，就差来一句真的吗我不信了，鲁味儿十足。
要知道雷丞相恨不得自己被钉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运筹帷幄，怎么还会把自己放出去玩的？
“主要是不折腾也快破产了，线下实体不好做，大小姐你拿来练练手，死马当活马医。”
雷丞相很看得开，一来是艾丽娅现在已经是董事长了，董事长下基层很合理，当初艾先生也经常这么干。
二来则是眼界开阔了不少，就艾丽娅妈妈娘家的这些个家底，说句不好听的，艾氏集团才是添头。
既然这样，那只要没有什么危险，让大小姐开心折腾就是——开个商超能有什么危险？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艾丽娅搓着小手手：“可能会花点钱哦，商超负责人会不会说闲话啊？”
“大小姐你都带孙总的儿子去旅行了一趟，他这点自觉都没有？”
“孙总？”艾丽娅想了下，校园f4的老爹之一，十八股东里面的连锁超市负责人？
好家伙，你这合着是把物产部门最大的商超连锁给自己薅过来了？
“嗯，他很开心你能够接手这摊子事情，他还说自己老了，要回去钓鱼养老。”
“不准，养什么老，他还能继续奋斗，怎么可以精神离职呢——是不是嫌弃我回收了他的股权啊？”
“那肯定没有，看看超市的样子，就知道真的是老了，时代变了……”
……
……
“变的是时代，不是我。”
安姨收起电话，扬起下巴俯瞰着对面的人：“让开。”
“……请！”
蒋天艺面前，那个披着连帽斗篷的少女，拦住了安姨。
有风吹来，将那斗篷掀起一角，露出那少女的模样。
只见那女孩的脸，竟是白得出奇，活像一张以雪雕成的脸。
女孩身后是一辆高级黑色轿车，车上是脸色苍白的蒋天艺以及小助理。
崩牙雄和约翰逊已经昏过去了，要怪就怪他们自不量力，非得去挑衅安姨。
说来这也是个意外，安姨出门办事，自然不可能是走路去远方，她安安静静地买票检票等飞机。
可是却在机场里遇到了蒋天艺一行人，安姨就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相逢不相识。
按理说这也没什么，毕竟安姨该给的教训已经给了，威慑很到位。
可偏生蒋天艺是个嘴硬的死鸭子，就是那种以后被扔到床上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嘴都还是死硬的傲娇。
她下飞机就接到了艾丽娅抢班夺权正式成为艾氏集团董事长的消息，气得破口大骂，叽叽歪歪还给安姨听到了。
蒋天艺脾气并不好，长得像是个优雅的大御姐，可是想想也知道以前的经历搞优雅是搞不出名堂的。
她的强硬来源于生活历练，暴脾气才能压得住当初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家伙。
要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小阁老名言，张嘴就是‘你妈个头’的暴论。
嗯，艾丽娅脾气也不好，这俩左边一个你妈个头，右边一个艹你妈，相性很合拍了属于是。
但是在安姨眼里，艾丽娅嘴臭那是孩子急了真性情，蒋天艺嘴臭那就是狺狺狂吠。
闲着也是闲着，安姨于是一路优哉游哉地到了车库这边，想要给蒋天艺一点小小的环溪观震撼。
不要以为我不在！我一直都在！
只是刚动手，就被一个过路的路人甲发现了，对方甚至还想要‘见义勇为’一下。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jpg
但是安姨和对方甫一交手，就察觉到了不对，而后几下兔起鹘落，更是一时之间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架势。
这可不得了！
安姨惊讶于对方的本领，对方则是惊讶于不愧是祖国大地，地大物博，随便来个人都如此深不可测。
只是她说出‘老人家，时代变了，不要打打杀杀’的话之后，就算是戳安姨逆鳞了。
谁打打杀杀啊？
我家姑娘出个门都被一群人喊打喊杀，现在是个猫猫狗狗都能在背后嘴臭她，还说自己打打杀杀。
这像话吗？来欺负我们一个小破观，来骗，来偷袭。
时代变了——但是变的是时代！不是我！
安姨挂断临时打来的安乐乐的电话，抬手压上去，这次认真了之后少女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两个身影撞在一起，蒋天艺缩在车里呆滞地看着两道身影从左打到右，砰砰砰跟特效一样拳脚交击。
直到最后两个身影错开，披着斗篷的少女整个人被打得双脚离地倒飞起来，横身撞在了她的车的车门上。
「轰——————」
沉重的撞击让整辆车都横着移开小半米，吱嘎的轮胎摩擦声在光洁的车库地面响起，刺耳不已。
车门凹陷进去，车窗玻璃更是如同被重锤撞击，满是蜘蛛网一样的龟裂。
蒋天艺喉咙干涩地滚动着——这是人能够打出来的动静吗——而且还是被打飞之后的人撞出来的？！
安姨停下追击，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奔雷手闻泰来，是你什么人？”
“我不知道什么奔雷手，但是我家隔壁的武术馆，馆长就叫闻泰来，我叫他闻老头……”
少女从车门上掉下来，拧了拧脖子，随手摘下斗篷：“阿姨，你刚才留手了，是因为你认识闻老头？”
“认识，当年我收拾过他。”安姨看着她的模样，眉头一挑，双手放下来。
想了想干脆直接揣在了一起。
揣手手.png
“还打吗？”安姨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姑娘，想起刚才的那个电话。
……这么巧？
“不打了，再打下去，我能伤到你，但是我会死。”
少女连连摇头，打不过，这已经不是地大物博能解释的了，人杰地灵，实在是人杰地灵啊。
怪不得师傅告诉自己行事一定要低调谦逊，随便出门一趟就能遇到一个打死自己的存在，太可怕了。
她来这边虽然是为了挑战那些山门，但不是为了打死诸位或者被诸位打死。
安姨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耐人寻味：“有意思……这就是命运么……”
她瞥了眼车里的蒋天艺，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踱步走了。
那闲庭信步的模样，把后背完全露出来也没有在怕的。
少女揉了揉肩膀，将手抵在地面上，用力一压——
「咔嚓——」
伴随着一声骨头的轻响，脱臼的胳膊被她自己接了回去，其他的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蒋天艺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快！快上来！你会开车吗？不会的话我开！我们快跑！”
“不用啦，那个阿姨不是想杀你，没有杀意捏，不然就她那种大宗师，你早就没了。”
少女回头看着蒋天艺：“你做了什么惹恼了她？好在她好像是只想给你个教训，要不然就这俩……”
她用脚尖抵了抵崩牙雄，然后摇了摇头：“外家功夫，不到家，别说她了，就算是我也只需要三招。”
然而蒋天艺看着她的脸，却瞪大了眼睛：“艾——艾丽娅？！！”
“嗯？”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不对，你不是艾丽娅，你是谁？”
“我？我叫叶天心。”少女咧嘴一笑：“我是来投奔你哒，表姐！”
“……表姐？？？”
……
……
蒋天艺坐在餐厅里，看着旁边的一摞碗，又看了看还在吃饭的叶天心表妹，有种微妙的观感。
……自己好像在养一只艾丽娅啊！
不过确实不是，心表妹的眼角有一个小小的胎记，像是一个爱心一样。
而艾丽娅的话……嗯，怎么说呢，和心表妹的气质也完全不同。
艾丽娅是那种很恣意很霸道的，像是在发癫和摸鱼之间反复横跳，却又十分伟光正的那种。
这个自称自己表妹的小姑娘，虽然长相和艾丽娅几乎一样，可是眉眼的气质更偏向青涩活力。
就像是一个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活力元气少女的模样，而且好像是个练家子。
就刚才被打得那么惨，可是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吃饭的胃口都不受影响的。
蒋天艺点了根百年寿女士香烟，烟雾缭绕之间眼神有点发怔。
要知道自己的车之前开出去叫保险，保险公司还挠头怎么能在地库里都被撞到侧面的。
这尼玛隔壁停车的家伙开的是拖挂吗？尾巴甩过来打的？
不过那些都是小事情，蒋天艺在半路上顺手买了辆新车，亲自充当司机把这个小号艾丽娅带回来了。
对方一口一个表姐，蒋天艺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妹。
“呼……终于八分饱了……”
心表妹摸了摸小肚子，满意地呼出一口气：“还是国内的饭好吃啊，比中餐馆的那些好吃多了！”
蒋天艺闻言眼神闪了闪，摁灭香烟：“你之前，在国外？”
“嗯呐，我才出师，师傅说让我回来锻炼一下，和各门各派探讨交流，然后给了我这个！”
叶天心说着拿出来一张名片，蒋天艺接过来看了眼，发现这是当年自己父亲的私人名片。
“你妈妈是谁？”
“叶青霞。”
“……你是我妈妈的姐姐的女儿？”
蒋天艺顿时恍然，怪不得自己没印象，毕竟母亲老早就离开了。
当初父亲用‘下作’的手段获得了母亲，但是真爱的时间太短，尽管父亲觉得是真爱，可是母亲却对此不以为然。
换而言之，娘家那边的联系，蒋天艺从小就没什么记忆，只知道自己妈妈好像是来自一个叶姓宗族。
母亲的姐姐是自己的姨母，她的女儿叫自己一声表姐，合情合理。
但是问题来了——你为什么和艾丽娅这么像呢？
“你爸爸是谁？”
“我爸爸？不知道捏！”
心表妹正在吃饭后甜品，闻言抬起头舔了舔嘴角：“我妈妈一直不告诉我，我回来就是想要查一下这件事。”
“……你那身本事，哪里学的？”
“一个小道观，我师傅教的。”心表妹挠了挠头：“我还以为自己挺厉害的，毕竟我打遍整个皇后区无敌手，就算是那些国术馆的馆主都打不过我，没想到还是祖国厉害啊……”
“刚才那个人，可能是——应该是国内最厉害的那批人之一。”
蒋天艺不太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安姨，虽然见过对方的照片，可是气质差距太大了。
照片里面的安姨，温婉和蔼，有种家里长辈的温和观感。
而刚才那个迎面走来的女人，却有着能够斩断金玉的锐利，以及巨岳倾塌覆压而下的压迫力。
蒋天艺躲在车里，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要倒下来压死自己的大山……
这俩的差别，大抵就像是叶天心和艾丽娅的区别，像，但是不完全像。
“哦，原来是高手！”心表妹眼睛一亮：“那我就不是垫底的！好耶！”
“你回国，有什么打算？”蒋天艺升起了一点别样的小心思。
崩牙雄很忠心，但是蒋天艺相信他的忠心，不相信他的能力。
天天被收拾，打不过安然这种老怪物也就罢了，连艾丽娅和安乐乐都不一定打得过。
哦，当初还有艾丽娅的妈妈陆无瑕——这行不行啊？老幼妇孺都快凑齐了！
但是叶天心不同，听名字就知道和自己很搭，一个天艺，一个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