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碾碎了。
——此刻,这是吉良伊鹤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被均匀的施加上了自己从未面对过的巨大力量,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突然自头顶倾轧下来一般,为了不被压成一团骨肉粘连的烂泥,吉良伊鹤的身体先于他的思维做出了反应。
趴伏在地,连头也不要试图抬起。
以这五体投地的姿态,连同名为尊严的碍事玩意一起,将不设防的背部进献给那无法反抗的存在,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求得一丝生机。
没错,只是【有可能】。
——因为即便此时此刻,吉良伊鹤已是这般姿态,也仍在经受着那无形之力的蹂躏。
突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吉良伊鹤不知道。
但这一刻,自心底涌现出的恐惧,却几乎要令他的思维变得比肉体更加僵硬。
吉良伊鹤并非没有经历过恐惧。
能成为副队长,说明在瀞灵庭众多死神之中,吉良伊鹤绝对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
如他这样的人物,往往都会有着不少面对恐惧的经验。
小到初次和人进行实战切磋的时候,大到与虚进行实打实的生死搏杀,曾经体验过的这些恐惧,都会让如吉良伊鹤这样的人物产生这样的理念……
恐惧,是可以战胜的。
确实如此。
但即便如吉良伊鹤这样的精英,对恐惧的认知,也往往就到此为止了。
恐惧,确实是可以战胜的。
可【恐惧】和【恐惧】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以吉良伊鹤为例子,至今为止,哪怕算上生前度过的岁月,他所经历过的恐惧,也都是【有理由的恐惧】。
像这样的恐惧,是相对而言最容易战胜的,因为只要知晓了恐惧的理由是什么,便有办法对症下药,试着去克服恐惧。
但有一种恐惧,是吉良伊鹤过去从未经历过的。
那便是【没有理由的恐惧】。
——这便是他现在正在面对的恐惧!
动弹不得。
这一瞬,被那无法反抗的【力量】剥夺了自由的,不只是吉良伊鹤的身体,还有他的思想。
他根本生不出对抗这【力量】的念头。
脑海中盘旋充盈着的,只有痛苦、恐惧,以及将死的预感。
到底在这样可怕的处境中滞留了多久?
吉良伊鹤自己也不知道,时间对这种状态下的他仿佛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他只知道,在某个刹那,那股无法反抗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那毫无预兆的轻松,甚至让吉良伊鹤在恍惚间有一种……得以重生般的感受。
他没有起身。
不是不想,是发抖的身体实在是一时间不听他的使唤。
不过谁也不能笑他狼狈。
因为在这瀞灵庭中,此时此刻,如他一样情况,还有很多。
甚至有不少,表现得比他这个近距离感受【灾祸】的倒霉蛋,更为不堪。
咬咬牙,瘫了几秒后,吉良伊鹤努力爬起身来。
他开始回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自己这副惨状。
(似乎,是从更木队长和那名自称郑器的旅祸交战的方向……)
想到这儿,吉良伊鹤赶忙扭头看去,却发现那个方向上,正站着背对着他的卯之花烈。
在卯之花烈身侧,草鹿八千流还是那副踮着脚尖手搭凉棚的观望姿态。
四番队的副队长勇音,则是和他一样,似乎刚刚从那种可怕的处境中里挣脱出来,满脸的劫后余生之感。
“卯之花队长,刚刚那到底是……”
吉良伊鹤顾不上声音嘶哑,开口向着卯之花烈询问。
“……是灵压。”
卯之花烈没有回头,只是如此应答道。
自己都还没缓过来的吉良伊鹤,没有注意到卯之花烈那稍稍发颤,似是努力压抑着什么的语气。
他只是怔怔的调动面部肌肉,无声的张了张嘴。
灵……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