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
我听到这个时间，心头苦笑不已。阿春见状也是满脸尴尬:“那啥，你们聊着，我先回去陪小欣了。”
瞅着这家伙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嘴角一抽，扭头看向泪流满面的雨燕:“外边冷，有什么事情回房间再说。”
“好...”雨燕点点头，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顺势关掉灯泡，然后转身离开。
黑暗中的我轻轻叹息一声，满脑子都在思考该如何应付她的盘问。
回到二楼，灯光下的雨燕不发一语，红着眼眶有些恍惚。直至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的目光这才缓缓从天花板移动到我身上，眼底万般复杂。
被她这种眼神盯着，我心里有些发毛，加上欺骗她在先，更是忐忑:“雨燕...”
“坐过来，这里暖和些。”她对我招招手，一脸温婉。
我楞了下，心里越发觉得没底，却又不敢不过去，犹豫几秒，在她温柔的注视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电热扇边坐下。
“阿秋，你实话跟我说，给我治病的钱是不是那一万八买房子的钱？”
面对她这个问题，我很想否认。然而一想到我已经骗过她一次，默默地点头:“嗯，不过你放心，很快我就能把钱给挣回来。而且凯哥也说了，会暂时帮我拖几个月。等于是晚几个月买房子而已，没关系的。”
“是啊，晚几个月而已...”雨燕呢喃一声，旋即用一种低沉的语气问道:“可是你几个月后真的能拿出这笔钱吗？或者说，到那个时候我的病就能治好吗？一天将近四百块，阿秋你告诉我，现在的你一天累死累活能赚多少？抛开照顾我的时间不说，你一天剩下的时间只剩下十六个小时，以你现在的组装速度，十六个小时最多也就一百架遥控飞机左右...”
“也就是说，你一天挣的钱还不够医药费。而且这还需要你不眠不休才可以做到！”说到这里，雨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阿秋，你知道吗？看到你为了我咬牙拼命的样子，我这心就跟针扎一样疼。每当我躺在被窝里的时候，我望着你睡觉的位置，心里盼着你能早点上来，因为只有这样我能少一分愧疚。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我盼了半个月...”
“然而你没有一天晚上回来睡过，一直在为了我的医药费连夜赶工，累了就在墙角盹一下，醒了就继续埋头苦干。阿秋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你抱着胳膊，在寒风凛凛的深夜里披着一件薄被单缩在墙角的画面，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可偏偏我还得装作不知道，甚至眼睁睁看着你每天早上偷偷溜上来把棉被弄乱，而不敢拆穿你...”
她泣不成声，把头埋在膝盖上:“你...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钢铁打造的机器人啊。我...我真怕你有一天会倒下去！阿秋，我不治了...真的，我不治了。我不想看到你为我这糟蹋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这半个月以来，相比寒病带来的疼，雨燕的心更痛，那是一种怜惜。
看着他在为自己的病奔波劳碌，可她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雨燕就觉得心好像被撕成数瓣，即疼，又充满亏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