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淑冷笑一声：
“胡说！若不是你在旁边怂恿撺掇，陛下那样的仁善之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你这国贼，毁我大周基石，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庞渊很想说一声，女帝的仁善，只是对你这位从小将她养大的乳母而已。
面对可能威胁到她帝位的臣子，
哪怕功劳通天，她可也不会有半点仁善之心。
李怀安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自己是怂恿撺掇了不假，
但这也是因为女帝自己心里本来就有这想法，
自己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
当然，这种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断不可能说出口。
庞渊定了定神，辩解道：
“李怀安行事狂妄，滔天功劳集于一身，功高震主也不知道收敛，换成别国的帝王，也同样会对这样的臣子心生忌惮。”
“陛下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而已，和她的仁善是两回事。”
“陛下天命所归，乃是大周之主！李怀安目无君威，竟敢在大殿之上欺辱女帝，我等臣子自然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庞渊拼命给女帝说好话，想着这个吴嬷嬷声为女帝乳母，全部心思都系于女帝，
自己站在女帝的角度来辩解，应该可以缓解一下她的怒火。
哪自他的小伎俩根本没有效果。
吴淑怒目圆睁：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执迷不悟！你何不上墙头看看！”
看什么？看李怀安出城？
庞渊不以为然。
但为了让这牙尖嘴利的老妇住嘴，
他还是赶紧出了马车，沿着阶梯，往城墙墙头上登去。
这老妇人言辞如刀，他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等他登上了墙头，向往一望，
顿时面色惨白，浑身颤栗！
看着城外的场景，
庞渊一口凉气直冲天灵盖，气虚腿软，差点没软倒在地！
城外，
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沉默的前行。
有百姓，有学子，有官员，更有披甲执锐的将士。
一眼望去，足有数万之众！
漫山遍野！如渊似海！
人群如静默沉凝的海潮，又像沉寂着的火山，
似乎有一种极强的力量被压制在这沉凝之中，一旦被激发，便会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如海一般的人群的最前方，
是一道身姿无双的白色的身影，
庞渊一眼认出来，那是李怀安。
白色身影旁边，
是一道一身盛装的倩影，正在款款相送。
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也能隐约感知到这道倩影的风华绝代。
此等空前盛况，此等天下奇景！
不需要带动，不需要撺掇，
数万大周子民，俱都自发的相送李怀安这位大周英雄！
想到自己对李怀安的重重算计，连环杀招，
庞渊突然意识到，
自己并不仅仅是在与李怀安为敌，
自己是在和千千万万站在李怀安身后的人为敌！
是在和这公道人心为敌！
意识到这一点，
庞渊面色惨白，心绪翻腾，惊骇之极！
……
皇宫，金銮殿上。
女帝听着尚书黄庭义陈述的万人送别李怀安的场景，
面色惨白，心神震骇。
惊惧、愤怒、不解、怨恨、疯狂……
种种激烈的情绪激烈的冲刷着她的心神。
绝美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
气急败坏的姬如雪，终于维持不住帝王的形象。